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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白騎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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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色籠罩,沾著雨露和積水的街道沒有一個行人,不時還聽到窩在家裏人們病痛的呻吟和他們親人的哽咽,我明白聖城亞特蘭蒂斯已經不安全。

噠!噠,我粗魯而焦急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我只想快點抱著羅塞塔離開這裏,找到屬於我們的樂土。

噠!噠,腳步聲變得更加急促,我得再快點。

“唔..嗯,好暖和.”羅塞塔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紅寶石般的眸子驀然睜開,她發覺自己在我的懷抱內,立即羞紅了臉,拍打著我的胸口。“夏..你在幹嘛。”

“..醒了嗎?羅塞塔”

暴雨過後,殘留的陰雲盤旋在上空,僅有幾縷月光灑在地面,羅塞塔的羽翼微微扇動吸收著淡淡的月光,漆黑之色逐漸褪去,她的羽翼又重新充斥著溫和的白光。

“太好了。”我喜出望外地加緊著懷抱,斯特爾說他消除了她的記憶,排去她的負面情緒,羅塞塔能那麽快恢覆,應該有他的功勞吧。

“哇,夏。”懷抱中的羅塞塔詫異而驚喜地摸了摸我的耳朵。“你的頭發,你的眼色..全都變了,你還是我認識的夏嗎?”

右肩上紅色的印記在發燙,在神子大人的幫助下,我的身體恢覆了溫暖,血癮和魔性再次被壓抑,也許我從此就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想想真的很感謝他。

“我還是我,你的騎士,你的狗。我現在這樣,全是你哥哥的功勞,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他。”

“發生了什麽事了?”她呀地一聲地捂著腦袋,即便是消除了記憶,腦海中還殘留著被指責的痛苦。

我沒有跟羅塞塔說她化身墮天使殺人的事,“斯特爾大人明白聖城即便面臨危險,戰火燎原,所以他讓我帶你走,我們逃去安全的地方。”

“那哥哥呢?”

“他選擇留守在那,他說他不會有事,我相信他。”說罷,我怯生生地低著頭望著她,“那個..羅塞塔,你能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嗎?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

“啊?”她先是眼睛一張,楞神地不知所措,先是搖搖頭“夏,這裏有很多我珍貴的回憶,我們的家還在那呢。”

我的前額靠在她的肩上,溫順的語氣像是寵物在渴求主人的溺愛“但是,我真的想跟你一起離開,去尋找能讓我們彼此幸福的地方,”

“可以嗎?”我吻了吻她的耳朵,今晚的我似乎不太安守本分。

“唔..”羅塞塔滿臉羞紅,對上我期待的眼神後,她終於露出了害臊的笑容。“嗯..只要能跟夏你在一起,我無所謂的。”

“哈哈,太好了。”我愉悅地真像只小狗一樣嗅著她發絲的香氣,高興得不能自拔,珍惜懷抱中她身體溫柔的觸感。

“哎喲,夏.”她猛地推了推我。“先把我放下來吧。你變得好熱情額..”

“嗯,抱歉抱歉,因為是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我輕輕地放下了她,動作盡量放緩,以免那些水漬濺濕了她的藍衣服和白羽翼。

“嗯,出發吧。”我們十指相扣,雙雙踏著步離開聖城。

(二)

我們不知道牽手跑了多久,天灰蒙蒙亮,晨曦的第一抹陽光照亮蒼穹,當我們聞到鄉間泥土的氣息時,我明白我們已經離開聖城了。

“呼..呼.夏,讓我休息會好麽?”長時間的奔走讓羅塞塔顯露疲憊,她伏在我的背上大口大口喘氣。

“嗯,我先去取點水。”我掏出水壺來到河邊時,望著湖邊的倒影,我的心猛地震了震,這真的是我嗎?

就在二月的時候,我悲傷地望著小溪,倒影之下,是早已變尖的耳朵,頎長閃著凜冽白光的犬齒,手指端的指甲如利爪般尖銳,以及那渴望鮮血而變得猩紅穢氣的雙眼,那時我討厭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六月的時候,在羅塞塔的光輝照耀下,我漆黑的發絲變得淡如銀灰,猩紅汙濁的雙眼被凈化為不再嚇人的殷紅色。

現在,在神子的幫助下,我的魔性似乎完全被凈化了。溪邊倒映下,我看到的是發絲銀白如雪的自己,而雙眼變成了一種帶著朦朧美的琥珀色。我的臉湊向溪面,又仔細地瞧了瞧,發現那尖耳朵,長犬齒似乎沒那麽討厭了。

“嘿嘿,”羅塞塔的湊近我的身邊,伸出瓷白如雪的手撫摸著我的臉,“夏,你現在變得好英俊哦,昨天太黑我沒看清,現在一看,我都快被迷住了。哈哈,哥哥真的做了件不得了的事。”

“額..”我心裏湧現出一股尷尬地暖流,羞澀難當的我稍稍躲開她女孩子氣的愛撫。“不敢當,要說英俊的話,我還比不上斯特爾大人一個小指頭呢。”

“不不不,我覺得哥哥的臉太女孩子氣了,他的身高還夠不上夏你的肩膀呢。可夏你看起來多威武啊,像個真正的男子漢。”

“哦..不。”我受不了這樣的誇獎,我臉紅地恨不得鉆進溪水裏。我寧願她說我大型犬。

“而且夏,我覺得你現在好像那些高貴的精靈,你那尖尖的長耳朵,還有瓷白如雪的皮膚,銀發色的頭發,都是如書描述那樣,也許你以後再也不是吸血鬼啦,再也不用避諱人們的眼神啦,因為人們人民第一眼看到你都會認定夏你是高貴的精靈。”

縷縷陽光照著她金色的發絲,羅塞塔吹牛的時候笑容真摯,讓我忍不住撫摸她的臉頰。

“哎..骯臟的吸血鬼怎麽能冒出精靈呢?”她是如此可愛,我忍不住撫摸她的臉頰。“那羅塞塔,你能接受…接受現在的我嗎?”我鄭重地承諾道。“去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我們開始新的生活。”

“…”頑皮的她假裝嚴肅的擡起頭,氣氛一下變得尷尬。

“可以嗎?”

“嘿嘿,”她像耍我一般捏了捏我的鼻子,用褪去黑色的潔白羽翼擁抱著我。“我昨晚不是說了嗎?願意跟你出走啊,我是你的了,夏。”

“呼..”我如獲至寶般抱住了她。“太好了羅塞塔,我會珍惜你。”

懷抱中柔軟的身體反抗了一下“哎喲,放開啦,夏你抱得我好緊哦。”她抗議般拍我的胸脯。

“那,繼續趕路吧。”我牽起她的手,繼續逃離。

(三)

不知逃了多久,不知逃了多遠,我們逃離期間,彼此都沈默不語,僅靠兩人手心間的溫暖與長途跋涉的呵氣聲來傳達我們的感情。

“嘿嘿,逃得遠遠的,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吧。”羅塞塔靜靜地握住我的手心。

“嗯。”我點點頭。

只要能逃得遠遠的,我就不用再受人們排斥,也不用提心吊膽什麽時候會被當作異端燒死在十字架上,而羅塞塔她再也不用犧牲自己的鮮血又或者是自己的光輝治病救人。

只要逃得遠遠的,我就再也不是吸血鬼,而她也不必當天使,我們可以像正常夫婦一樣生活到老,多好!

“夏,你看!”羅塞塔興奮地拉著我的衣袖,我放眼一望,是一片花田,前面是叢叢簇簇的菊花,後面是不知名的紅花色彩斑斕,,紅黃嬌嫩地花瓣隨風飛舞,借著陽光閃耀著美麗的光彩。

有個長秋千蕩漾在花田的中間,隨著花瓣起舞,頗為童趣。“那個,夏。”她臉上泛起紅潮地捏捏我的耳朵。“我們去坐秋千好不好?”

“嗯,休息一下也好。”這片花田是個美麗的地方,與心愛的人一起坐在秋千隨花瓣蕩漾,應該是件極美的事。

“嘻嘻..”我們踏過花田的間隙小道,坐在了那秋千上,秋千上雕琢的兔子圖案很可愛,也許它是為孩子們設計。

秋千足夠的長,我們勉強擠擠,剛好夠坐。“準備好羅!”

“嗯。”

我腳跟按地面一晃,秋千便受力上下蕩漾在花海中,“哈哈..”羅塞塔露出孩童般的笑容,金發的長發隨風飄揚,風中紅黃交融的花瓣落在我們身上,鼻尖嗅著幽幽的花香。

“我很開心啊,夏。”

“嗯,我也很高興,”

前紅後黃的花海,以及坐在秋千上的一對青年男女,宛若一幅色彩斑斕的畫。羅塞塔沈浸在蕩秋千的快樂中,透出一種專註的神情,笑容中嶄露著生動的美。

也不知玩多久,她多多少少有些餓了。“夏,我們吃面包吧。”

“好。”

說罷,她便從秋千上跳下,望著陽光下那一片嬌滴的紅色花海,一臉興奮,“夏,我給你編個花圈要不要?”

我感到不適“……不好吧。花圈,應該是女孩子套在頭上的吧.”

“有什麽關系嘛.,男人也可以套花圈。”羅塞塔的手,伸向那紅花叢,打算摘那鮮嫩欲滴的花朵。

“呀!”她萬萬沒想到,紅花是帶刺的,刺的她的手流下了鮮紅,比花的紅濃郁鮮艷得多。

我的心裏猛烈觸動著,心裏變得焦躁不安,喉嚨幹渴難耐。“………”

“啊?”羅塞塔還沒反應過來,被刺割傷的手指已經被我擡起,然後我如癡如醉般地吸允著指尖滑落的鮮血,濃厚醇美如葡萄酒般的口感讓我頭腦嗡嗡地喧囂著。

果然,雖然漆黑汙穢的容貌改變了,我的吸血鬼本性依舊根深蒂固。

(三)

我不能自拔,像只得到美味骨頭的看家犬一樣,不斷舔舐著她手指傷口處的血沫來獲取快感。

“夏..”羅塞塔有些驚慌失措,雖然她不明白為何血能讓我興奮至此,她也只是摸摸我的頭,允許我沈浸在快樂中。

“嘿!你們在我的花田裏做什麽?”一陣狂氣的呼喊傳來,應該是花田的主人回來了。

“嗯?”我猛地一驚,扶著羅塞塔站起。“對不起,我們馬上就會離開的。”

“哦,不不,你們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我叫奈裏夫”花田的主人是小個子,瘦的可以,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一把小劍抗在肩上,似乎想用它做一番大事。

小奈裏夫正眼註視著我們。“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不要久待,因為惡魔大軍攻打過來了,交易都市莫德塞,工藝都市凱達西裏奧…就連不遠處的聖城亞特蘭提斯都淪陷了,這裏估計也會被它們的鐵蹄踐踏吧.”

“什麽!”我與羅塞塔皆大吃一驚。“就幾天時間,受神光輝祝福的聖城就淪陷了嗎?”

“哥哥..”羅塞塔心疼地捂著胸口。

“啊啊..聽說只剩下殘軍在抵抗著..”說罷奈裏夫舉起他的劍,“我正趕去支援聖城的守衛軍,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什麽?”我大吃了一驚。“你!這麽小的身體,孩子,你還未成年吧。”

“餵!別小看我的劍術,哎不說了。”奈裏夫持著劍走在夕陽當中。“我可不想當貪生怕死之輩,我寧願死得其所。我只希望但願有人能為我打理我這片花田。”

說罷,他就消失在夕陽之中。

“………”我久久地楞在地上,而羅塞塔的眼淚簌簌而下。“哥哥..。”

“他個頭那麽小,感覺劍都扶不穩,這樣參軍,不是去送死嗎?“

“那個,夏。”羅塞塔擦著眼淚。“明明我們都可以出一份力。可我們為了能幸福地在一起,就背棄了我們相識的聖城,”

“嗯..”她的話引起我的深思。

羅塞塔拉著我的衣袖往回走 “哥哥一定還死守在聖城,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

“嗯,”我明白,躲避而來的幸福,終究是不能使我心安。“去支援斯特爾大人吧。”

我牽著她的手,原路折返,目標直指那硝煙彌漫的聖城。

此刻,大聖堂內,白理石的柱子倒塌了下來,就連信徒引以為自豪的聖母像,都倒在地上碎裂為無力的石塊,烈火繚繞著整個城市,人們的哭喊著,屍體的燒焦聲,以及惡魔狂妄的怒號聲,響徹著整個聖城。

身長黑翼的幾個惡魔前鋒軍占據了祈禱之間,其餘的大部隊在搜刮著聖堂儲藏的寶石。還活著的幾個神官蜷縮在墻角內,紛紛祈求著天父的救贖。

斯特爾始終奮戰著,他閉上眼睛默念著咒語“神啊,讓我的信仰化作至高的枷鎖。屆時,貪食、色欲、貪婪、暴怒、怠惰、傷悲、自負及傲慢都為我所束縛,在光芒的審判中一切的罪惡都將無法動彈,顯現吧,天堂的聖域之鎖。”

忽然間,橙黃如太陽的光芒從天而降,一匹如金色絲綢一般的長鎖從天而降,緊緊地捆住了那幾個惡魔,無論他們如何掙紮咒罵,都無法掙脫聖域之鎖的束縛。

“..嗯。”斯特爾仰天一望,他暗金色充滿神性的眼睛望到了另一番景象。有一個發如銀雪,有著尖耳朵精靈氣質的男子牽著潔白羽翼的天使正趕回著這個即將罹難淪陷的城市。

恰時,窗上的七彩玻璃破碎,一發冷箭從窗口飛出,斯特爾來不及躲避,鋒利的箭頭刺穿他的右肩,絳紅色的鮮紅沾濕了他的聖袍,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劇烈的痛疼下他悶哼地倒在地上,茫然望著破碎玻璃外的天空。

“為什麽你們要回來?羅塞塔,夏..”

他們會回來,雖然斯特爾早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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